影透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无差】一天约会

  “那还等什么呢!”莫扎特从床上一跃而起,“我们去喂鸽子吧!”

  萨列里皱着眉头,试图想出一个拒绝的借口来,“这进展太快了。”他想,“我们昨天还是敌人,我还想要害您。”

  莫扎特却反应得更快,在萨列里想出可靠的托辞前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喊道:“您可别想耍赖,我刚刚可都看见了!您点头了!您答应我了!”一边说,他还模仿了一遍萨列里方才点头的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他的目光又落到萨列里结痂的伤口上,把它举到唇边亲吻。“我先帮您处理一下,然后我们去喂鸽子,我记得您今天没有工作的,对吗?”

  萨列里的日程就贴在琴房墙上,准是昨天莫扎特爬进来的时候的时候被他看了去。

  谁能拒绝一个眼里带着星星看你的小天才呢?反正萨列里不行。

  随他吧随他吧。莫扎特已经轻车熟路地翻出了药膏和纱布。冰凉的药膏抹在腕间的伤口上,带来些许尖锐的刺痛,但并不让人难过。

  莫扎特拉着他在脏乱的小巷中穿行,在人群中跳啊,舞蹈啊,足尖擦过泥洼的边缘,溅起小小的水花,向每一个人挥手致意,抛出数不清的飞吻。他拉着萨列里来到一幢摇摇欲坠的房子,烤制品的甜香从鼻腔渗进胸膛。

  莫扎特用歌唱般的语调向店主要了两块牛角包,并要求在其中的一块表面抹上糖浆。他把带糖浆的那一块给了萨列里,又扯下自己1/4的牛角面包揣在衣兜里。莫扎特一边走一边啃,步伐大的快要飞起来,他向前跳两步,又扭过头来看萨列里:“吃呀,我的大师!您一定会爱上这个味道的!”
  习惯了坐在餐桌前,用精致的餐具把面包切成小块送入口中的萨列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在街边,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用牙齿完成面包的切割工作。多么可笑!可是看看莫扎特,他如此坦然,两三口啃完了一块面包,脸上还沾着酥脆表皮的碎屑,毫不在意地用手擦了擦脸,又拍拍手让细小的残渣飘落。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尽力避免糖浆沾在自己的胡子上。他一边拒绝,一边紧张的环顾四周:奇怪!那些莫须有的目光不见了,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只有他的小天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待他做出评价。萨列里看着那双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保守地评判:“还不错。”

  第二口,萨列里听到牙齿破开糖浆发出轻微的咔擦声,硬而脆的表面与柔软的内里形成鲜明对比。内层部分温热而有嚼劲,糖浆在口腔内部重新溶化,甜味包裹了整个舌面。
  可以称得上美味。萨列里暗想。第三口、第四口……面包很快被吃完,他意犹未尽地舔一圈嘴唇,掏出帕子擦了擦脸。

  莫扎特双眼咪成了两个弯弯的低音谱号,他快乐地跳着走,一边走一边喊道:“大师,您不必说出来,您喜欢它们,您已经被您的表情出卖了!”

  萨列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说是微笑也许并不确切,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如此之大,算得上一个释怀的大笑了。

  两个人来到大教堂,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一排一排的鸽子停在高高拱起的穹顶上,另一些散布在草地里,脖子一伸一缩,走两步低一下头。莫扎特从口袋掏出那块面包,给萨列里撕了一半,又把自己手上那块掰成小块。

  萨列里觉得这样抻着手很傻,那些愚笨的禽鸟只顾着在草地上瞎忙活,根本不看一眼唾手可得的食物——莫扎特却总是能创造奇迹,他把两只手指伸进嘴里,吹出一串响亮的调子,那些鸽子就纷至沓来:地上走的,屋顶上停的,天空上飞的,无数洁白的羽翼把莫扎特包围,翅膀相互碰撞的扑棱声不绝于耳。莫扎特被簇拥在鸽群中,如同站在指挥台上受万众瞩目。

  “把手摊开!”莫扎特提醒。

  于是萨列里得到了和莫扎特一样的待遇:那些白色鸟类争先恐后地聚拢在他的手上,尖尖的嘴巴蜻蜓点水般啄走一粒一粒面包小块,长有长指甲的四趾抓握着他的衣服。他甚至能感受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它们的身体,顺滑的羽毛轻轻擦过,带来一点点稍高于人类皮肤的温度。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得太快了。在萨列里失去手上所有的面包时,魔法就失去了效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喜爱这种被小动物完全信任的感觉。莫扎特也遗憾地目送着鸽子们远去,他又跑过来牵萨列里的手,五指插进指缝里,萨列里也回握他,两个人十指相扣。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乱走,走那些萨列里不曾经过的小巷。他们讨论音乐,大调、小调、快板、圆舞曲、协奏曲……莫扎特提起自己谱的歌剧,兴致来了就唱上一段。莫扎特唱高音,萨列里就能接下低音和声;莫扎特唱不上去了,萨列里就可以接替他,换莫扎特来为他和声。

  “bravo!您的声音真是棒极啦!您唱得比我好得多呢!”莫扎特用力拍手,掌心都拍得通红。莫扎特满口溢美之词,一串又一串夸赞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像下了一场流星雨。“他是怎么连着夸上我十分钟不带重样的?”萨列里纳闷地想。

  “我要创作一部歌剧!不,让我们两个一起写一部歌剧,你来做我们的男高音!”

这可太惊人了,虽然萨列里本就是声乐教师,首席女高音也出自他门下。但是作为宫廷乐长亲自登台,那上流社会定要笑掉大牙。

——————


  金发青年就这么一松劲,整个人向后靠去,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萨列里身上。萨列里伸出一只手来扶他,让他的头更舒服地枕着自己的肩。

  “您不能这样鲁莽,万一我没有接住您呢?”

  莫扎特发出一阵笑声,轻得像羽毛:“我实在是没力气啦。”他闭着眼睛,太阳的温度浮在眼皮上,闭着眼也能看到红光,“再说了,您总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萨列里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直到听见对方的呼吸变得深而平缓。

  “是,我会。”

  他独自看着夕阳在湖面上燃烧,像熔融的赤金——变成蜡烛,渐弱,然后熄灭。他在紫红色完全被墨蓝色吞噬之前摇醒了压在他肩上的小天才,沃尔夫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呻吟,赖着不肯起来。

  最后萨列里还是妥协了,像这一天内的无数次一样。他把沃尔夫冈背在背上,从城郊向宅邸走去。好在年轻的音乐天才并不重,轻得像长笛高亢的短音,不良的生活习惯掏空了他的血肉,让他变成一具音符凑成的骷髅。

  莫扎特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醒了,趴在他背上哼小夜曲,变奏部分唱得乱七八糟。萨列里让他下来,莫扎特贴着他的脸摇头晃脑地说不,一头乱蓬蓬的金毛蹭得他发痒。
  “除非您唱小夜曲给我听。”

  于是萨列里把莫扎特放下来,边走边唱,昔日声乐教师的功底一点没落下,唱得又准又稳。

  唱着唱着,两只手就牵到了一起。

  今晚只有月亮没有星星,萨列里低头看被月光染白的草地,心想:“怎么才一天,就被这小魔鬼牵着鼻子走了?平日赖以生存的冷静自持、礼数、教养都哪里去了?” 

  可是莫扎特偏偏就有这种魔力,让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步子走。

  他们在萨列里的家门前停下了。这被人看到如何是好?萨列里想。执掌大半个维也纳音乐界的宫廷乐师长和恃才放旷的音乐天才,他们难道不应该针锋相对吗?怎么会有在月光下依依惜别的一天呢?此处应有一个吻吧,萨列里想,太荒唐了,可是这一天有哪一秒不荒唐呢?

  看清了他在想什么似的,金发小天才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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